成长股为何“失宠”?普莱斯由“失宠”而改变的投资策略”
让普莱斯痛心的是,他的继任者们穿着新鞋走老路,将他们管理的基金用于购买同一类股票,根本不考虑他们为1美元的收益或股息付出的代价。(我记得一个股民跟我说,购买市盈率最高的股票更加明智,因为这些股票享有最高的机构认同,所以随着收益的增加,这些股票是升值可能性最大的。此外,当市盈率是50而不是10的时候,1美元对于收益的影响就增加了。)
现在我们将这一切视为投资者跟风在现实中的正常反映,但是当时情况就是这样。
到1974年,普莱斯害怕的情形终于出现了。成长股成为一个灾难,许多成长股较其高位值跌幅达到了75%~80%。曾经给普莱斯带来荣耀与快乐的新视野基金在1973年每股资产价值缩水了42%,1974年缩水了39%。由于股市下滑引发的赎回,基金的总规模由原来的5.11亿美元下降到2.03亿美元。
我们几乎可以说普莱斯公司是注定要在1974年的熊市中一蹶不振的。普莱斯的继任者们缺乏在最成功的时刻全身而退的勇气。面对着急切要求公司管理他们资金的重要客户,他们被冲昏了头脑。拒绝这些客户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公司本应对其理念进行反思,并且重组负责成长股分析的研究部门——就好比关停一家很成功的法式餐厅,将其作为寿司店重新开张一样:理论上是可能的,现实上却难以实现。最后,每个人都忙于承接新的业务,以至于无暇顾及以后将会发生什么。诸如雅芳公司之类的股票当时以每月1%~2%的速度增长。普莱斯合伙人公司购买了这些股票,摩根担保信托银行奋起直追,于是股价进一步抬高。接着美国信托公司(US Trust)和其他银行也纷纷购买,股价又被拾高。接受相同经纪人服务的私有瑞士银行也加入此阵营。其他基金及对冲基金经理们也来了。这使得普莱斯合伙人最初的购股行为显得十分明智,于是它又追加了购买数量。周期仍然在继续。令他们高兴的是,飙升的股价为他们创造了绝佳的业绩,这也意味着更多的客户和更高的收费。
当1974年成长股失宠时,“成长股”一词几乎成为华尔街的禁忌。曾经于1973年欣喜若狂地以每股130美元或者说55倍市盈率购买雅芳股票的机构,1974年开始以每股25美元或者说13倍市盈率抛售。到了1974年末,股价缩水到了离谱的程度,以至于就连普莱斯本人都以为可以安全地再一次购买成长股了,尽管未必是同以前一样的成长股。随着市场价格的下跌,许多成长股都已经超越了生命周期的鼎盛时期,因此增长潜力变得越来越小。
所以在他的个人投资组合中,普莱斯又一次改变了策略。他将自己的兴趣投入三种类型的股票:一是“未来成长股”——那些他认为仍处于生命周期早期阶段的公司;二是较老、较成熟的公司,这些公司虽然前景不是那么乐观,但价格已经降到了普莱斯认为有投资价值的范围;三是那些他认为价格已经跌到“破产清算价格”的各类公司,主要是自然资源类的,如金、银及其他。如图所示。
成长股“失宠”后改变的策略
到1977年末,公众对于普莱斯个人的投资哲学与他一手创办的公司的投资哲学感到不解。普莱斯的哲学仍然是成长导向,但已经将重点放在只购买具有实际价值的股票,而他的老公司却陷入了对他理念的简单化理解中无法自拔。普莱斯对此也深感忧虑,以至于在一些采访和言论中他公开明确表示“普莱斯合伙人公司与T·罗·普莱斯之间存在天壤之别”。
这位愤怒的老人痛斥继任者的样子透着略带感伤的幽默。人们不禁想到另一个杰出的南方佬肯德基的桑德斯上校,他在售出自己的公司后,指责自己创造的美食沦为了“讨厌的猪食”。
但不管怎样,普莱斯是对的。1973~1974年当成长股神话破灭时,他公司名下管理着太多的资金。所以,很有可能公司(而不是普莱斯本人)为客户损失的利润要比它先前为客户挣得的多得多。事已至此,我们凭自己的后见之明很难想象,不论是在普莱斯合伙人公司还是在摩根担保信托银行、美国信托公司以及其他著名的机构中,所有那些聪明绝顶、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投资经理们是如何欣喜地紧持并且追加购买那些时髦的成长股的,而且,哪怕这些公司都实现了他们梦想企及的一切甚至更多,这种购买价格也很难得到合理的解释。更可悲的是,一些在接近最高位的时候买入普莱斯股票的追随者在股票跳水3/4的时候开始绝望地抛售,在即将再一次获得回报之前完全放弃了普莱斯的投资理念。不难理解为什么普莱斯想和所有这些人划清界限。
那么普莱斯如何才能避免这场灾难呢?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在提出成长说之后,他本应向他的公司灌输一种基本的灵活务实理念,使他的继任者们永远坚持以常识、现实主义、随机应变为最高投资价值理念。这样的话,或许当成长股的价格触碰灾难性的高位时,他的团队能够见好就收。第二,他应该物色并培养一个更加称职的继任者,一个成长在他身边并最终继承他的权威的投资大师,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凭借自己的智慧和魄力力挽狂澜的人。然而,由于普莱斯的特殊天性,这样的人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边。
20世纪90年代的大牛市是一个完美的普莱斯时代。正如我在2000年写道,我们当前的市场部分地呈现出极端夸大的一面,这不由得让人想起1973年发生的一切:普莱斯在那个时候就明白曾经充满绝对诱感的价格已不再货真价实,于是他采取了行动。如果在今天,普莱斯会采取同样的行动吗:我想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