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清友对话连平：人民币升值会带动今年的“股债双牛”吗？

腾讯财经讯 10月26日晚，由腾讯新闻、腾讯财经与如是金融研究院独家合作的直播节目《老友记》第四期开播，直播中经济学家、如是金融研究员院长管清友，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长连平一同观察探讨人民币汇率的那些事。

从人民币升值国际化的机遇，到企业控制汇率风险的措施；从央行的干预区间，到发挥汇率的减震器作用，推动双循环。两位经济学家由浅入深、从现象到本质，多方面解读了人民币汇率创两年新高背后潜藏的那些事，为企业如何规避汇率风险，个人是否增加持有外币等提出宝贵建议。

管清友：离岸和在岸人民币的汇率对美元汇率创下新高，您觉得主要是哪些原因造成的？

连平：谈到人民币汇率首先要看中国经济，我觉得当前中国经济有三趋势是比较明显的：一是经济增长状况比较良好；二是国际收支是双顺差；三是货币政策保持了一个稳健的基调。而另一方面，美国经济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在未来一个时期还会继续存在，尤其是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零利率政策，量化宽松的规模都是创历史新高的。

从总体上看，未来一个时期，人民币汇率保持基本稳定大趋势下，可能会有一定幅度的升值。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有一些制约人民币汇率的因素，这其中最大的因素可能还是中美之间的博弈在未来还会继续存在。并不是所有的因素都支持人民币汇率不断走强，在这个过程中，还会出现许多相关的因素会对人民币汇率升值有所制约。比如国际收支，随着中国从美国进口的规模进一步扩大，经常项目的收支状况可能会有一些改变，顺差可能可减少。再从资本流动状况来看，总体上是基本平衡。未来一个时间段内，影响人民币汇率走势的局部性、阶段性的负面因素还会存在，这样会使得汇率波动弹性放大，这也可能是未来一个的重要特征。

短期是持续波动升值的

管清友：现在支撑人民币升值的因素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但贬值的因素也是存在的，和2008年有所不同。人民银行在人民币升值过程当中，其实是表达了非常明确的态度，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干预，在离岸市场也进行了一定的操作，人民银行对于汇率的态度是什么态度呢？

连平：我猜想，货币当局对于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基本态度可能主要是两点。第一，货币当局愿意看到人民币汇率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特别是双向的波动，人民币汇率出现一定幅度的升值是可以接受的。第二，不能接受的是在一定阶段出现持续、大幅度的升值，或是出现持续大幅度的贬值。因为这种持续的升值和贬值会带来“羊群效应”和市场风险的加大。当出现这种短期剧烈的变动的时候，货币当局就可能出手进行一定程度的干预。但是，这些干预也并不是国际金融领域中常说的“干预外汇市场”，货币当局的这些干预操作可能是“外汇市场干预”领域和范围之外的另外一类调节措施，如外汇市场供永关系的调节。

管清友：您觉得宽幅振荡的区间大概是多少？

连平：应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看，从短期的角度来看可能会双向波动，而从短中期来看，人民币汇率可能运行在一个区间范围内。短期内如果出现人民币汇率持续大幅度升值，其制约因素就会起作用，对进一步的升值产生制约影响，这样就有可能形成汇率运行区间。人民币汇率短期是持续波动的，但升值的趋势确实比较明朗的。短中期来看，到明年甚至再往后的一个时期，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区间就是6到7，上一回人民币汇率破7是贸易摩擦背景下投资者对外部关系恶化的担忧表现，其实也反映了市场的供求关系，没必要对这个现象进行特别的、过多的干预和调节。所以，未来一段时间，也可能是较长一段时间，我判断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区间可能就是在6到7之间的这么一个大范围。

汇改后人民币汇率发挥了较好的“减振器作用”

管清友：811汇改以后，您怎么评价减振器的作用？是不是它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连平：总的来说，汇改后，人民币汇率发挥了一个比较好的“减振器作用”，特别是在贸易战过程中间，曾经出现了几次美国对中国比较大力度的打压，使得整个中国市场都承受了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汇率呈现出两波较为明显的贬值，而这对于中国经济抵御未来外部压力是有帮助的。

管清友：内部我们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要启动内需，构建新的统一的国内大市场，甚至要实现一部分国产替代。从内外这种大的环境变化展望一下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从大的脉络上，应该从哪几个角度去看大的趋势呢？

连平：大的趋势主要还是中国经济自身运行情况的好坏，国家的“双循环”和“高质量发展”等战略的顺利推进，其实这些都是希望能够通过一系列新的理念和政策、举措使得中国经济能够保持一个良性的、持续的增长，更好地提升中国经济运行的质量、效率。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其实是一种最好的政策考量。第二个重要的角度是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的之间的循环畅通，能够把汇率稳定好，让汇率发挥好它减振器的作用，对于我们整外循环和内循环将来更好、更高质量的发展，对我们国家来说可以取得更高效益。

新的升值状态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

管清友：811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这种形成机制还是起到了一个减振器的作用，我们挺住了两波压力，一波贬值的压力，另外一波升值的压力。人民币的国际化应该是一个结果，仅仅靠货币互换这种方式，可能不足以完成这个国际化，顶多能推动一个地区化。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好时机吗？

连平：在这个新的阶段，人民币国际化又获得了较好的发展机遇。最明显的是人民币汇率出现了一个新的升值的态势，它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2009年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之后。初期的人民币国际化阶段，也是人民币升值比较明显阶段，当时的人民币比较坚挺，整体处在一个升值过程进程中，最高曾达到1：6，人民币更多为国际投资者所愿意持有。现在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阶段是人民币也显现出了一些升值的压力，未来可能会保持小幅度升值的趋势，这种情况应该也是投资者所愿意看到的，愿意更多的去持有人民币，比如说持有人民币对中国的债券市场、股票市场进行投资。

目前从一系列的境内、境外的宏观经济因素来看，中国经济增长，国际收支等各方面数据都支持人民币汇率平稳向上。这样一种状态对于人民币国际化也会产生持续的支撑和推动。未来，人民币国际化在结算中占比有可能会提升，增速会有所加快。在一带一路沿线上的投资、贸易、交易等各个环节，使用人民币的比例也可能会上升。但也要看到，未来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还会遇到许多障碍和阻力，仍然有一系列的制约因素存在，需要我们在很多方面采取许多相关的、有针对性的政策来加以推动。

汇率和股债市之间会呈现什么关系？

管清友：很多人说既然我们升值了，人民币汇率支撑了我们股债双牛的情况，按照一般逻辑是这样，但是7月份以后最好的运行态势并不是如此，股市表现的相对较好，债市还是调整期，5月份以后，中国国内的债券市场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熊市了。所以，由于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能够支撑股债双牛的逻辑，在今年其实是不成立的。

基于对今年，或者未来一个季度到半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判断，您觉得汇率和国内的股市、债市的资产之间会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连平：从人民币汇率基本走势判断来看，汇率稳定中有小幅度升值的态势，对于未来中国资本市场总体发展是有利的。一方面是人民币国际化在进一步地推进，中国金融市场进一步的扩大开放，境外的资本参与到中国的金融市场的便利程度明显提高。人民币汇率升值以及中美利差继续存在的情况下，这个态势在未来更加明朗、稳定，就会逐步吸引更多的境外资本流入境内进行投资。这么一个状态和人民币国际化相结合，对于人民币资产形成了需求。但市场上终究还是由各种不同的理念和风险偏好的投资者所构成，外资大规模流入的状态也不太可能发生。在中国市场上，疫情可能是一个新的极其重要的拐点，疫情后中国经济快速恢复，这给了投资者对投资中国市场以强力的信心，会带来新一波的对中国的市场的投资。在世界经济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并存的未来，国内的投资还是需要加以高度关注的。

管清友：从一个具体的企业角度来讲，大概有哪些方面我们可以尽量去对冲掉汇率波动的风险？

连平：其实针对汇率波动，西方发达国家和一些发展中国家早已经有比较成熟的经验，那就是多运用到衍生金融工具进行对冲，像远期外汇业务，还有期权、期货等等一系列的在基础金融产品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其他对冲工具。主要的一点是，通过投入一定的资金，付出一定的代价，锁定未来汇率的价格，中国银行业已经为不少企业提供了这样的业务服务，但是运用这项服务的企业比例比较低，可能没有超过5%。将来，一方面还是需要中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企业不断的升级、换代，能够扩大盈利的水平。另一方面，对于有能力的企业，可以尝试应用汇率衍生产品控制汇率风险。

是否持有更多或新增持有外币需非常谨慎

管清友：大多数老百姓面临的主要矛盾就是钱在手里头贬值、投出去就要亏钱的矛盾。从这个角度来讲，如何规避内贬外升的局面，对于内贬外升的情况如何评论？

连平：对于所谓内贬，目前还没有非常清晰的一种判断，短期内像CPI曾出现一波较快的上升，对于货币的购买力来说，确实是有影响的。升值是有利于种子对外投资，因为作为人民币资产相对于境外非人民币标价的资产，人民币升值可以兑换到更多境外资产，对人民币资产持有者是有好处的。但是，确实是在境外进行投资，还要冒许多风险，中国资本市场目前是一个价值洼地，它可能在一个阶段内并没有明显投资涌入表现，或者说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很好的表现，伴随着各方面因素的改变，对于市场投资很多方面是有积极推动作用的。当这些不确定性、不稳定性逐渐消除后，就会出现投资机会，这需要在观察中间很好地捕捉住这样的机会。

管清友：在升值和贬值之间，老百姓是变穷了还是变富了？

连平：如果说你的家庭手里已经有一定规模的外币资产了，可以做一些结构性的调整，但对于没有外币资产的家庭，在目前往后看的一段时间里，恐怕持有更多的外币，或者是新增持有，我觉得是需要非常谨慎的。